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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九章:春风不度玉门关(第1页)

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哪怕赵显徽始终觉得芦荟城一战打得蹊跷,仍是不得不领着大军前往玉门关。

不过这一路大军前行缓慢,因为需要将葫芦口两山的暗哨全部解决掉,不然大战之时,左右皆敌,是足以致命的隐患。

赵显徽跟随在绞杀暗哨的队伍当中,却没有亲自出手。他的目光所见,是两个孩子。苗正距离一品境本就只有一步之遥,借此一战,正好破境;陈少全则是刚刚踏入剑修大道,也可借这一战务实境界。

有苗正打头,那些所谓的暗哨极少有人能撑过一盏茶功夫。

在经过一颗不起眼的树下时,苗正猛然挥刀,大树被直接劈倒,隐藏在树冠之中的暗哨如鬼魅般在周围树冠之间穿梭。

苗正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武道高手,来了兴致,就要追杀上去。结果那人不知怎的出现在苗正身后,就要用匕首刺穿苗正后颈。
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,精准钉入暗哨的喉咙,匕首距离苗正只有不到一指之距,却随着暗哨倒飞出去。

苗正转头,看到被钉杀在树干上的暗哨,背脊一阵发凉。

“发什么愣,快走。”陈少全丢下这句话,就一掠向前,替换苗正打头阵。

不远处,赵显徽收起拉弓势,悠然前行。

燕家箭术,天下有两人习得,一位是银花上将军刘秋瑛,还有一位就是武帝赵显徽。只是赵显徽行走江湖,向来习惯与人近身搏杀,以至于没人知晓这位武帝亦可做到一箭出而杀一品宗师。

苗正咽了口唾沫,转身向陈少全追去,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。面对那些隐匿于山林中的暗哨,更加肆无忌惮。

“小爷我有武帝随身保护,还用怕你们这些阿猫阿狗?”

苗正如此想着,随心挥出一刀又一刀。

在行出百里之后,苗正突然盘腿坐下,连迎面而来的暗哨都不管了,只是打坐运气。

赵显徽果然射出一箭,将那暗哨钉杀。

陈少全就守在苗正身旁,等到赵显徽过来后,好奇问道:“师父,他怎么了?”

赵显徽淡笑回答道:“要破境了,以这小子的天赋,只要以后勤奋习武,很有可能成为一代刀甲。”

陈少全点点头,神色有些落寞。

赵显徽拍了下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怕什么,你已经成功踏入剑道,一样可以争取做一代剑甲,难道不比舞刀弄枪潇洒风流?”

陈少全赶忙摇头,“我练剑不是为了耍帅。”

赵显徽点点头,“晓得的晓得的,是为了保护别人。”

陈少全脸色通红,默默低下头,又想到了某个在龙虎山摆摊卖混沌的女子。

......

益州虎头关上站着个中年男人,留了一脸拉碴胡子,却给人精神抖擞之感。

曾几何时,世人都说他是小秦王养的一条狗,他自己却总是暗中自嘲,自己其实连一条狗都不如。

他名叫安昊,出身于猎文楼,曾是地字二等的猎文诗人,被安排了一场生死追杀,一路从沧州逃到梁州,横跨整个中原。期间他靠着顽强求生意志,屡次破境,否则以猎文楼的安排,早就死在那场真正的刺杀途中。

到了梁州后,这位猎文诗人果真被小秦王看中,在益州得了个都尉。他很争气,短短两年就当上了益州将军。那时候他与徐怀阳被并称为献媚派领头人,可随着小秦王登顶武道巅峰,成为一代武帝,又亲自守下虎头关,整顿茂州,将整个山南打理得井井有条,类似的辱骂声就越来越少。转换而来的,是一道道恭贺声,献媚声。

所有人都以为他安昊是扶龙之人,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,他自己却清楚,那位秦王从来就没真正相信过自己。

这一次收复陇右之战,魏玄成,王元儆,屈伯罡,柴轲,张汉涛,程知节,唐江等大将都被带去,唯独他安昊和虞崇恩被留在益州,想来那虞崇恩更多还是为了盯着自己吧。

安昊手中拿着一封密信,这是从秦王府送来的,应该是出自那位女夫子韩忻之手。字写的是真好,如其人一般满是英气,却又不失女子风情,只可惜内容不太让人喜欢。

安昊将信纸揉成一团,没打算给虞崇恩看。毕竟一个步军统帅,也没法千里驰援啊。

没过多久,虎头关城门大开,安昊亲自领着两万益州轻骑,直奔祁连山脉。

......

正是春来鸟花香的时节,敦煌郡却不见春意。这里的春天,往往比中原来的迟,却又比中原去得早,好似风雪过后便是骄阳照耀。

生活在这里的百姓,需要从老天爷牙缝里扣粮食。这也造就了此地百姓多彪悍的风俗,柔柔弱弱的米脂百姓,在这里很难存活。

这里有闻名天下的玉门关和阳关,两关相互依偎,保护着敦煌城,守护了陇右数百年。这里同样是屯兵之地,曾有言,“天下精兵,皆出两辽两陇”,哪怕世间诸多武将气愤,却没法说出反驳言语。

当十多万秦军兵临城下,城头站立的,不再是陇右将士,而是一个个突厥士卒。

大军前方,赵显徽一手提着酒壶,一手拿着酒碗。他先是倒了一碗酒在地上,“窦将军,斑将军,这一碗酒敬你们。”

赵显徽自己喝了一碗酒,然后又倒满一碗,再洒向大地,“陇右的将士们,我赵显徽此生最敬重敢英勇赴死的将士,这一碗酒,敬你们。”

赵显徽又自己喝了一碗,然后再倒上一碗,洒向大地。

这一次,他没有再说什么豪言壮语,因为这碗酒不是敬某位将士的,而是敬一位女子。

当年就在那敦煌郡城内,有位喜欢穿大红衣服,连头发和眼眸都是血红色,好似从血水浸泡过的女子,在那个新春过后,于流水小舟上,跳了一曲敦煌舞。

赵显徽这辈子都忘不掉她,或许是因为那是世间最美的舞姿,或许是因为那位女魔头有着世间最美的容颜。

一缕春风拂脸庞,却又南下离去。

赵显徽闭着眼,那壶酒缓缓倒在地上。

春风不度玉门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