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江水抚脸(第1页)
南雁山庄自建造以来,不收门徒弟子,不需长老,更不纳客卿,这就让那些企图攀附新武林盟主的各方豪强吃了个闭门羹。但上官苑显然还是小瞧了这些人的决心,既然进不了山庄,那就在山庄周围开宗立派。
于是乎,南雁山庄的周围竖起了三座宗门,各占一山头。
对于这三方势力,上官苑并不驱赶,毕竟别人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留着还能当山庄的看门狗,强行驱赶反而会坏了自己的名声。
而就在新春佳节这天,一个消息如飞雪般传遍中原,有人御剑千里,如乘风而行。有人预估了那位剑仙的目的地,正是武林盟主,女子剑仙上官苑所居住的南雁山庄!
一位年轻俊逸的剑仙,直奔另一位女子剑仙而去,这无疑是极大噱头。一时间对于那位剑仙身份的猜出络绎不绝,有说是剑仙韩荀,也有猜出是那位剑仙酒仙诗仙三仙聚一身的张青旭,更有人认为是那位武林盟主的小情人,得到上官苑传授剑法。
因为那位剑仙御剑速度极快,以至于南雁山庄周围三大宗门还来不及收到消息。
就在所有人庆祝新春佳节的时候,一道白日流星直奔沧澜江。
位于南雁山庄西南方位的朝圣宗弟子都看到了那道流星,就连宗门内长老和宗主都被惊动。
那道流星在众目睽睽之下,以蛮横无礼之势撞入了南雁山庄,彻底销声匿迹。
“刚刚那是什么?”有朝圣宗弟子问道。
“好像是个人?”临近有眼力不错的人回道。
“别开玩笑了,那要是人的话,岂不就成剑仙了。”不少人如此吐槽。
“貌似,还是个长得非常英俊的剑仙。”许多宗门女弟子脸色羞红道。
在朝圣宗弟子们议论纷纷之时,南雁山庄内的景象绝对能让常人惊掉下巴。
那位山庄的主人,站在朝英殿门口,而那位御剑千里而来的俊逸男子,在到达山庄上空后就降低速度,缓缓落下,正好在女子身前十丈处落地。
江湖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御剑而来,那实际是一柄丈余长刀。
正是御刀千里至此的赵显徽将长刀背负身后,对着上官苑微微一笑,“好久不见。”
谁知前一刻还神色恍惚的上官苑突然满脸怒容,双指成剑状,大喝道:“见你个大头鬼!”
一方珍藏于闺房的紫檀剑匣当即开启九层槽位,九柄足可登上名剑榜的宝剑飞掠而出,直奔朝英殿而来。
赵显徽为什么要隔开十丈距离?因为眼前之人是当世唯一的女子剑仙,是继承了老酒头剑道气运之人。哪怕他如今已有龙阳境实力,可不隔开十丈距离,哪能放心啊。
“你不是同意我来了嘛,怎么还要刺我啊。”赵显徽一边逃命,一边大喊道。
已经许久没有走出南雁山庄,更是两年未曾与人说过话的上官苑冷哼一声,“刺你一千剑都难解我心头之恨!”
......
沧澜江波涛汹涌,名震中原,上届江湖两魁首之一的玲珑九剑公孙无忌就曾于沧澜江中踏浪而行。
后来五台山清玄寺外一战,为救赵显徽,老酒头战死于单白羽枪下。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头生前就说过,如果哪天他老得闭眼了,就把骨灰洒在沧澜江中,随大江奔东海,一去不复还。
后来上官苑确实是这么做的,可以说沧澜江就是老酒头的坟冢,就是那位老人的葬身之地。
赵显徽和上官苑并肩缓行于江边,任由江水拍岸,水花溅射在脚边。
对于赵显徽来说,老酒头既是当信使的领路人,也是师父,更像是一位父亲,只是那三年信使生涯,他们之间只有胡闹争斗,从未将感情付诸于口。
对于上官苑而言,上官家三十六人死绝后,老酒头就是她唯一的依靠,是传授她剑法的恩师,更是唯一的亲人。
这位老人在退隐江湖之后,过得平凡无奇,没有在江湖上掀起什么波澜,却真真切切让两个年轻人铭记于心。
这些年来,上官苑除了练剑,就是到江边自言自语,其实都是老调重弹,毕竟自从老人死后,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练剑。
赵显徽来时提了两壶酒,他打开一壶,尽数倒入江中。
“老头子,我来看你了。”
一壶酒倒完,赵显徽拿起另一壶,仰头大口灌入腹中。
狠狠舒畅了一次的赵显徽抹去嘴角酒水,对着大江朗声道:“你这老家伙就喜欢骗人,我去了青州,去了沧州,去了两辽,去了京城还去南海,你说的那些吃食就没一样符合的,当年被你骗了多少口水,亏死劳资了。”
一向十分敬重老酒头的上官苑没有阻止赵显徽的满嘴荤话,她相信若是老酒头听到了,只会笑着回答,“你小子不懂品尝,怎么能怪我骗你呢?”
只可惜,这样的回答没人能听到。
“老酒头,我成了武林盟主,成了剑仙,可我还是打不过这家伙,你要是能帮我一起打他就好了。”上官苑对着江水小声道。她这两年来,不论经历了什么,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,或者突然觉得委屈了,都会来到江边倾诉。
“你说我天赋根骨举世无双,只要用心练剑,不出几年就能超过这个王八蛋,怎么他都到龙阳境了,我才刚踏入大云和,你是不是骗我的?”她说着说着,蹲在地上,泪水就止不住的流。
赵显徽坐在江边,双脚悬挂在涯畔,任由身边女子抱着双膝哭泣,他只是看着奔腾江水,淡笑道:“老酒头你看,我们两的观点难得一致了,你果然是个老不休的骗子啊。”
上官苑抬手砸在赵显徽肩膀上,微怒道:“谁和你观点一致了。”
这一拳砸得很轻,一点也不像武林盟主该有的拳劲,也唯有这个时候,才能让人意识到,这个人,是位女子啊。
江水拍岸,激起水花轻抚两人,就好像慈祥长辈以双手抚摸两位后人的脸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