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量力而行（第1页）
晴空万里的日子，萧县却再难寻见人影。就在刚才，大街上有军旅甲士射杀百姓，然后又有数千甲士和数十幢战船进入萧县。
百姓们早被吓得躲回屋中，只敢偶尔从门缝往外瞧。然后就看到屋顶持弩甲士如鬼影般潜行，吓得赶忙连门缝都闭合不敢再开。
一处巷弄中，有甲士被猛甩而出，胸口伤口深可见骨，还有剑气生根，让这位萧县数一数二的士卒连最后一口生机都撑不住。
屋顶弩箭泼雨般射下，却有一人在弩箭落下之前，冲出巷弄，朝已经不远的大运河奔去。
河中停留有三幢战船，每船少说乘载一百五十多人。更配有拍杆和飞钩，寻常渔船只要被拍杆拍中，必然粉身碎骨。至于飞钩，更是专门对付武道高手，一旦钩中悬空，便会被攒射射成刺猬。
一路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的甘戈选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战船，离岸尚有三丈远便飞跃而起。却不是要上船，而是如流星般狠狠撞破船身。
不论是后面追杀的甲士，还是船上的士卒，都没预料到这一幕，弩箭和钩镰纷纷落空。
船舱里，甘戈躲在一堆货箱后，大口喘息，调整气血。他这一路杀了七百萧县驻军，还有六位隐匿在士卒中作刺客的三品高手。不过他自己也不好过，左臂骨折，后背此时还插着一支弩箭不敢拔出。气力用去八成，还好趁这机会，恢复了约莫五成。
甘戈的目光始终盯着船舱入口，却迟迟没人进来。当他用心去感受周围时，才知船上已经被泼满火油，岸边和另外两艘战船上已经架有无数火箭。
甘戈急忙要从船身的破洞冲出去，结果才到洞口，就有一人从岸边飞撞而来。
此人不仅速度快如闪电，力量也极大，一下就将甘戈撞回船舱。
当甘戈急忙起身准备迎战时，却发现那人没有乘胜追击，而是站在洞口位置。
此人手持飞镰，一身红衣如血，脸色却苍白如纸。正是徐州第一高手穆颐的徒弟，有小阎罗之称的项笠。
项笠咧嘴一笑，手作刀状抹过脖子，然后一甩钩镰，飞掠离去。
甘戈还想追上去，却有弩箭齐刷刷射来，让他没法从洞口逃出。
与此同时，火箭射在船身上，大火很快弥漫整艘战船。船舱里烟雾弥漫，让人难以呼吸。
甘戈只能来到船板上，两岸甲士都不急着射箭，因为只要甘戈敢跳水，水中那位有水鬼绰号的高手就会将其绞杀。
甘戈站在船板上，周身是熊熊烈火，岸边还有无数弩箭正指着自己。太阳缓缓潜下地平线，只留一半还在散发光芒，黄昏与火光相辉映。
此刻的甘戈，想起了当初师父说过的话。
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，一对师徒坐在山崖上。
那个言语一向极少的剑客呆呆望着天空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甘戈就坐在这路边捡的便宜师父身边，总是有的没的说些什么，却很少得到师父的回应。
今天师父出奇敞开心扉，说了许多话。
“行走江湖，切忌意气用事，遇上过不去的坎，大不了绕路走，须知量力而行，一味的莽撞，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让你后悔莫及。”
然后那个男人指着南方，“如果有一天你被很多人围杀，就逃去南海找我。”
这一夜过后，男人离开了，只留下甘戈一人茫然站在山顶。他知道师父年轻时也有很多想要保护的人，结果意气用事惹恼了不该惹的人，最后死得只剩他一人。
甘戈一直不理解，既然师父有世间顶级的剑术，还有什么是保护不了的？还有什么好惧怕的？
所以这一路走来，甘戈遇不平必出手，他坚信以自己的剑术，绝不会步师父的后尘。
可现在，甘戈只能无力的坐在船板上，任凭周身火焰蔓延过来，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不知何时，甘戈身前出现了一个人。岸边甲士都只能看到火海中多了一道朦胧身影，却不知那人是何时上的船。
甘戈抬起头，看到那张熟悉脸庞。来者不是别人，正是观战许久的赵显徽。
“梅子已经送出城了，就算你今天死在这，我也会保证她一生平安，衣食无忧。”
甘戈露出苦笑，“谢了。”
赵显徽盘腿坐下，与甘戈面对面。
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，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，还会做这种事吗？”
甘戈脸色异常平静，目光坚定不移盯着赵显徽，“我师父临走前劝诫我凡事量力而行，可我想说，儒家向往千万人吾往矣，有些事就算无能为力，也不得不做。”
答案已经很明显了，赵显徽不再多问，站起身来，朗声喊道：“本世子名叫赵显徽，你们转告柴云飞，留此人一命，本世子欠他一个人情。”
岸边小阎罗项笠一手摩挲着飞镰，犹豫不决。
“轰~”
河上传来一声巨响，原来是赵显徽往水里丢了个石子，轰杀了水里那位潜伏的高手，然后带着甘戈飘落在岸边。
小阎罗哪怕已是二品高手，仍被这一手震撼到了，当即不再犹豫，让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，再派人去通知柴大公子。
受伤不算太重的甘戈始终盯着赵显徽，却没有说什么。
很快，就有人传回消息。那人在项笠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，就见项笠走到赵显徽身前。
“秦二公子，我家小主有请。”项笠恭敬弯腰行礼，内力却始终飞速运转。在他面前的可是武榜排名第八的高手，捏死他一个二品小宗师还不是跟捏死蚂蚁一般容易。
赵显徽双手背负，半点没有深陷重重包围的觉悟，“柴云飞好大的架子，都不愿亲自前来？”
项笠被吓得冷汗直冒，赶忙弯腰更低，忐忑道：“殿下恕罪，您毕竟是一品高手，我家小主......”
项笠已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。
赵显徽摆摆手，不再为难小阎罗，只是让其在前带路。
他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位徐州第一公子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