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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扒衣服(第2页)

叶娇单膝跪地,捧起一捧土,把火焰掩灭。

军旗是战士死守的荣誉,不能就这么被突厥人烧了。

尘土在风中散开,像死亡将士的叹息和欣慰,轻轻扑在她脸上。

叶娇抬起头,忽然想到兄长或许会带兵前来。她在清理战场的兵马中寻找兄长的影子。

兄长高大结实,应该会穿绯色军服,戴黑色铠甲,胸口的护心镜是祖父留下的。

那上面的道道划痕,是安国公府曾经守卫国家的证明,也护佑着兄长,百战百胜、平安归家。

可是为什么,那位云州守军的将军,是从马车中走出来的呢?

他同样很高,只是有些瘦。站得笔直,却又微微咳嗽。他摘掉厚重的铠甲和兜鍪,露出玄青色的衣襟。那是——

刹那间,如一道响雷在头顶炸开,叶娇只觉得浑身颤栗无法起身。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身影,直到那人的目光同她撞在一起。

他脸上的震惊更甚,向前迈步时甚至有一瞬间的踉跄。

李策向叶娇走来。

走过草木枯萎的战场,走过纵横交错的硝烟,走过惨叫、呻吟和哭泣,走过相互搀扶的士兵,走过歪斜的战车和军旗,走到叶娇身边。

在距离叶娇丈远的地方,他终于忍不住问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他的声音有乍然重逢的欣喜,有活着见面的百感交集,更有引敌兵来此的内疚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叶娇也在问。

她的声音里有意外、担忧和喜悦,唯独没有对他引敌兵来此的抱怨。

“我当然会在这里李策回答。

他来北地截杀格桑梅朵,所以会在这里;他不能看着云州城沦陷,所以会在这里;他是大唐的皇子,职责在此,所以会在这里。

“我也是叶娇眼窝中蓄满泪水,抿唇道。

她的夫君在北地,所以她会来;北地需要支援,所以她会来;她来了,便不会袖手旁观,所以她在这片战场。

李策走近几步,在难以置信中慢慢相信,他的妻子的确来了。

她已不仅仅是他的妻子,还是他的同袍。

李策单膝跪地,就跪在叶娇面前,用手指去擦她眼角的泪水。

“别哭,”他柔声道,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
不劝还好,这一声劝慰,让叶娇顿时嚎啕大哭。

“我还以为——”她哭着道,“你真的被砸死了!”

“你画的信是什么东西啊?竹子、柿子、花瓶、大象!显摆你会画画吗?你画了那么多,不如写一句你很好!”

“你这样半死不活的,还来什么战场?你敢让我守寡,我不等你埋土里,就改嫁他人!”

……

她哭着说了很多,李策只是不断地为她擦泪,擦得她脸上的黑灰和血水渐渐干净,露出她那一张明媚清亮的脸。

这张脸如此好看,像战场上的一朵牡丹。

李策轻声解释。

“多亏你的客栈,让我逃过一死

“叶兄引敌兵向北了,军中不能没有主帅,所以我才会来了

“我那时手臂受伤,写字歪斜,会被你发觉的

“现在已经好了,真的好了——娇娇!这是战场,你不要扒我的衣服。真的不能,很多人看着呢!真的……”

他只好抱紧叶娇,让她的双手不能胡作非为,他的头埋进她的发间,深深吸一口气。

这么多天,度日如年后,他终于回家了。

……